想起黃霑,上youtube找他的作品,結果找到一部沒看過的電影的片段:<不文騷>,黃霑主演,1992年。



片中大量廣東粗口及色情笑話,非常媚俗的一部電影,以上短片算是最文藝可以放上youtube的一段,從紅樓夢講到香港地道粗口單字。電影中低俗笑話一個接一個,曾經是廟街街坊的地道香港人如我,好些情節笑到彎腰不起。黃光亮在廟街教訓黃霑一幕:「醒未呀,七頭?」卻令人感動。

黃霑是七八十年代廣東話流行作曲填詞家及廣告界教父級人物,他的經典流行曲從<獅子山下><上海灘>到<滄海一聲笑><男兒當自強>,廣告作品常配有廣告歌,以童謠的旋律搭配廣告歌詞在電視上重覆播放,雖三五歲小孩個個會唱,三十多年後的今天仍然記得,例如:

「瑞士糖好味道,瑞士糖好味道,大家來食瑞士糖,瑞士糖好味道。」(瑞士糖品牌廣告。)
「人人洗碗用AXE...斧頭牌洗潔精AXE。」(AXE洗潔精新品上市。--洗潔精即洗碗液。)
「兩個就夠晒數,兩個就夠晒數,生仔也好,生女也好,兩個已經夠晒數。」(家庭計劃指導會倡導二孩政策。)
連小孩天天都在唱,糖果怎會不好賣?父母怎會不記得?

開電視廣告廣東俗語入歌之先,影響所及之後十多年的大量香港電視廣告,都要配一支廣東歌。我仍可以清晰記得的黃霑風格電視廣告歌還有:
「維他奶,點只係汽水咁簡單。」
「白鳳丸,養顏之寶,何濟昌,字號老。」
「白花油,與你一起,精神爽利。」
至於這三支廣告是否黃霑作品我就不知道了。

黃霑廣告歌風格曲必選簡單已懂,廣告詞第一句開宗明義必是品牌名字。(開宗明義是黃霑的創作風格,另一廣告旁白「人頭馬一開,好事自然來。」也是至今記憶猶新。另外流行曲如<黎明不要來><焚心以火><滄海一聲笑>第一句頭幾個字,就是歌名。)廣告界後來流行過各種歌曲演繹方式均不及此招有效耐用,例如八九十年代起流行以熱門歌星代言配搭其新唱片主打歌,歌是馬上打紅了,產品促銷也有短暫效果,但時間稍久,觀眾都記得那首歌卻忘了廣告中的商品,結果是產品企業贊助了唱片宣傳,卻沒有獲得投資該有的報酬--品牌效應。

孩童時期,每天看電視,聽黃霑的電視主題曲及廣告歌長大,黃霑博學而口才了得反應快,同時擔任選美會司儀,喜歡挑戰電視尺度,不時即興講些貼近限制的粗鄙或色情笑話,外號「不文霑」。忘了是先有別名還是先有書,八十年代初出了一本書<不文集>,裡面全是色情或粗口笑話,名人而公然出版不雅文集出版前宣傳即引起極大社會震驚。那年十三四歲唸中一二,家裡經營書報攤的「報紙仔」新書上市即弄來一本與同學分享,早上書進校園即造成哄動,不到中午已因有人告密而被訓導主任「皮蛋連」沒收,我們一直懷疑是他急不及待要自己看,哈哈。那年翻書,懂與不懂之間,裡面談到性器一律以「X」代替,看書後各人以X戲稱對方,陳X林X曾X梁X莫X,結果最後「報紙仔」眾望所歸,最是朗朗上口,於是「朱X」一叫三十年。

唸大學時立志投身廣告界,當時關於本地廣告行業的參考書甚少,黃霑的<廣告人告白>簡單坦白而精闢,今天重讀仍覺其非讀不可且無可替代。他說學習寫廣告先從學習寫分類廣告一單位開始,香港的分類廣告一單位規格是:四個大字,三十六個小字,電話號碼。能夠以最少的文字量:四個大字三十六個小字寫遍各行各業的廣告,突出其賣點,吸引來電,算是初步合格了。我大概練習寫過十個月分類廣告,每天三十則不一樣,總數一萬個,完數後改以寫詩代替。

黃霑是個非常投入的天才,所精之學連外行人都可知他曾下過無數苦功,他一生熱愛搞不文,理想是拍一部大鬧不文的三級電影,結果前半生從填詞、廣告、電視節目、報紙寫稿等賺回來的錢卻因拍電影而賠光。這部<不文騷>卻非他投資,而是東方電影及高志森的聯合作品,不過裡面的大部份不文笑話及歌曲改詞,黃霑應有大力參與。上土豆網可以看到剪輯過的廣東話版本,而我意外地,在電影中發現一位當年熱愛演戲的中學同學,此人在電影開始時即有出現。那年我們應都剛滿二十一吧。

黃霑最大的天才還是在音樂上的,他與顧嘉輝合作曲詞,由羅文甄妮男女二重合唱的「疊聲」歌詞,難度之高,效果之悅耳,令人嘆為觀止。我曾親眼見過兩個鍵盤天才,一個是中學同學Early Man, 自創單手打字法,比一般人用十指打字還快,不知他今天還是不是以單手打電腦?另一就是黃霑,鋼琴手法無師自通,確是怪傑。下面二首動人作品,<當我寂寞>和<問我>,前者黃霑曲詞,自己喜愛的作品卻沒人要,最後在自己的三十年紀念節目中自彈自唱,後者陳麗斯、蕭芳芳、羅文、鄭秀文都唱過,我認為蕭芳芳唱得最好,兩首歌詞都是黃霑早期作品,聽其歌可知其人,年輕之時,真率多情而自負。





*問我歡呼聲有幾多 問我悲哭聲有幾多
我如何能夠一一去數清楚
問我點解會高興 究竟點解要苦楚
我笑住回答 講一聲 我係我

#無論我有百般對 或者千般錯
全心去承受結果
面對世界一切 哪怕會如何
全心保存真的我

重唱 *,#

問我得失有幾多 其實得失不必清楚
我但求能夠一一去數清楚
願我一生去到終結 無論歷盡幾許風波
我仍然能夠講一聲 我係我 (x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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