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要笑

老友傑夫妻來台輕鬆玩，星期六下午我們漫步在永康街的小店舖與住宅之間，雨後的巷弄清新寧靜，我們走走停停有說有笑，看見奇怪的店舖就闖進去一開眼界，既不擔心時間也不擔心身在何處，心情無比閒逸。

轉過一個拐角，發現一個大招牌「青康藏書房」，中間老大一個「藏」字，半小時我們才在一間密宗賣西藏燒香、經書、法器的地方出來，直覺這又是一個賣西藏文物的地方。結果只見一個身材高瘦的中年男子在店面玻璃後悠閒地坐在一張臨門的沙發上閱讀，也不聞香火的味道，一頭闖進去，原來是一間雅致的二手書店。

書店中大部份是文史哲及談論電影和棋戲的書，其邏輯分類有點像我家的書柜，藏書卻不下數千。正看得入神，一個四十來歲的斯文男子從裡面端茶出來請喝，原來他才是此店的老闆，而本來在沙發上閱讀的那人可能嫌我們人多吵雜，起身跟老闆打個招呼就走了，卻原來此人是大名鼎鼎的舒國治。

寒喧的工作交給其他人，我專心在書海中尋寶。裡面大部份的書應是上世紀六十年代至九十年代的出版，很多書在一般書店絕對找不著。我怎麼知道？一個從小每月必到書店打書釘的人怎會不知道？書摸上手，都是懷舊的味道。



最後決定買下這本寒武紀，一九九六年第二版，當時賣新台幣210元，今天我付出了新台幣250元買這本二手絕版書，聞說第三版改了一家出版社，新版大而無當且飛擒大咬賣九十八元港幣，一直捨不得買。

李天命精明機敏而口才了得，二十年前是大學裡的明星教授，教授語理邏輯，與知名傳教士公開辯論，與別校教授打筆戰，意氣風發，風頭也是一時無倆。很多人寫現代詩窮其心智玩弄語言和文字概念，他運用語言早已出神入化，而他的詩卻反而嚴守一定的傳統格式和押韻，只在概念轉換間表現機智，或經營一些意象以襯托深情。至於內容，年少時隨口亂說：基本上這是大教授追女仔的花招。

花招也有高低，李天命的詩意不低，大都點到即止，不會加油添醋或刻意賣弄。

例如他最有名的兩首傑作：

＜無題＞
我在沙上寫了一首詩
又在沙上抹去那首詩
只讓海知道

我在空中寫了一首詩
又在空中抹去那首詩
只讓雲知道

我在心裡寫了一首詩
又在心裡抹去那首詩
只讓你知道

＜運動＞
躍起之後
勢須下落

而今問題在
你如何去平伏那心跳？



＠＠：　如果你心中沒有一個對象，如此情癡的詩如何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