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要笑

看了多個魯拜集第二十九的中譯版本，不禁技癢想試譯一番。先看英譯本:

Into this Universe, and Why not knowing
Nor Whence, like Water willy-nilly flowing;
And out of it, as Wind along the Waste,
I know not Whither, willy-nilly blowing.

翻譯版本各異，金庸在武俠小說＜倚天屠龍記＞中譯:　「來如流水兮，逝如風；不知何處來兮，何所終。」一直贊成中英文文法迴異，當以意譯優先，句譯其次，此譯為意譯，完全忽略原文的句形字數及音韻，而盡得其神。重點在「不知」二字。

郭沫若譯版：「飄飄入世，如水之不得不流，不知何故來，也不知來自何處；飄飄出世，如風之不得不吹，風過漠地又不知吹向何許。」句譯。囉嗦。但五四時期現代中語尚未成熟，可以體諒。

黃克孫譯版：「渾噩生來非自宰，生來天地又何之。蒼茫野水流無意，流到何方水不知。」強譯成七絕，以七絕論修辭呆板用字重覆，以翻譯論，形神俱差一點點。

孟祥森譯版：
來到這個世界，不知是從何處，也不知是為了什麼；
只是如同水流，無可奈何；
離開這個世界，不知投向何所；
只是如同漂風，吹過荒野，無可奈何。

此譯的重點全押在一句「無可奈何」，不懂波斯文，不知道原文是否如此無奈，英譯以費滋傑羅版為籃本，語感是一種冷靜的客觀揭示，未必含無奈之意。
Into this Universe, and Why not knowing
Nor Whence, like Water willy-nilly flowing;
And out of it, as Wind along the Waste,
I know not Whither, willy-nilly blowing.

技癢，試譯如下:

一
入世何不知，如水流無向，出塵如風逝，茫然獨飄零。

二
入此世界，緣何不知；
從何處來？水流無向。
出此世界，如風飛逝；
將歸何處？茫然飄零。

兩種譯法，重點都在「飄零」二字，對應原文的flowing, blowing。既然是「飄零」，自然暗藏了「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