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在誠品翻書,無意中看見一個小說家引用另一個小說家的名言: 「短篇小說是寫不出詩的詩人作品,長篇小說又是寫不成短篇小說的人寫的...」

這可能就是詩愈來愈式微的原因吧,這世界原不需要文字,現在喜歡文字的人去讀很多文字的小說,猶如喜歡打電動的人可以打三天三夜不嫌長,而喜歡精簡扼要的人只需要拿起一部iPhone...

這是一個動態影畫的世界,配合眼球,取一個優美的角度和光線,拿起一部iphone拍十秒,捕捉住最神奇美好的時刻,那就是最真實最完美的影片,拍不出影片的人去拍照,拍不出好照片的人去畫畫,畫不出好畫的人才去寫詩...在「捕捉美好」這個功能上,詩失去了它的生活實用性...從前的詩畫雙絕是絕代才子,今天的詩畫雙絕更接近是絕種恐龍...前者以絕為才,後者以絕為廢。

中文字的奇妙就在於此,一個絕字,可以富有前瞻性,絕代意味著一時無倆且也該後無來者,絕種卻意味著形跡罕有且瀕臨淘汰,天上地下的落差,真的好絕。

前陣子某個星期一凌晨五點零七分被大地搖醒,台北三級地震,醒來無法再睡,偏逢禮拜一,奔波勞碌,回到床上躺平已是凌晨一點左右,結果五點二十七分又被一個罕天雷打醒,然後是連綿的暴雨,把整個台灣淹起來。

之後二三個星期不時傾盤而下,吐兩下又放太陽,放二天太陽今晚又來颱風。最近老天爺是怎樣?內分泌失調了?

於是某天有了一對:

一雷天下響,九地雨茫茫。

這是一首五絕的首二句。前有聲後有畫,格局開太大,一直想不到好的結句。九地讓我同時想起孫子和佛家的兩種概念,前者講的是戰爭的九種地勢,後者說的是三界九地中的九地: 四有色界,四無色界,欲界。當格局開到這麼大,用傳統先景後情的寫法,把結論收回自己未免太小,繼續擴張出去卻有點乏力。只好先掛著。二十二歲那年寫了「閒極生悲悲極笑,醒時欲醉醉時歌。」也是擺了N年,沒有續成好篇。反正這已是個不需要詩的年代,繼續攤下去,不會損失什麼。

一雷天下響,九地雨茫茫。
此攤如何續,傾杯怨夜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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