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要笑

既然時光無法倒流，一切的追悔就只能混雜在回憶和幻想中。

所有的約定都不如一次巧遇重逢，彼此眼中的熾熱混合咀角的清涼，是一種溫暖又暢快的味道。

你的眼神似笑非笑，回憶如閃電在腦海翻箱倒篋，追溯往日的種種悲歡。

不過是幾秒中的停頓，但突如其來造成的驚訝瞞騙了知覺，時間和距離愈拉愈長，直至不知道是誰先從咀巴擠出一聲「Hi!」，現實的場景才重新佔據這一幕。

然後的十句交談不外乎問問近況，說話的內容任何一方都不可能記得清楚，彼此心不在焉偷偷地回味過去，那情境就像一邊在看電影一邊在打電話，兩頭都無法集中注意力。

片面的交談是何等無聊，終於有人耐不住觸及過去，於是電話中的對白彷彿驀然與電影接上了軌，火花迸發的震撼力讓內心開始狂跳。

另一方用笑容掩飾慌亂，甚至還懂得滿不在乎地聳一聳肩：「我都快忘掉了，你居然還記得這麼清楚。」這句說話的技巧在於：你既不想跳開話題，但也不想表示自己很在乎。

誰知對方決絕的個性從來沒改：「忘記了就算了，沒必要再提起。我們還是聊別的吧…」

於是你急了，趕緊繞回來：「經你這麼一提，我都記起來了…我還記得那一次我們...」

對方的表情再次似笑非笑，這次代表的卻是一種含蓄的勝利表情。

你不知不覺陷於被動，數度跌落追悔式的沉默，然後或你或她以一種解嘲或插科打諢的方式重新展開對話。

你們的距離隱隱在拉近，拉近，直到指尖幾乎觸碰到對方指尖的瞬間，你猶疑了頃刻，她隨即機敏地站了起來。

然後的十句交談無非是交代些場面話，雙方心知無法再往前一步，也捨不得立刻道別。

你在迷迷糊糊間全力積蓄決心，但那能量線還沒過半，對方已轉身離去。

即使你又重新拿到了她的新一套聯絡方式，你知道自己沒有勇氣再找她另一次。

不是早說過了嗎？所有的約定都不如一次巧遇重逢，因為那是一次命運的交織，在彼此的控制之外。

你不禁猜想：這是否命運在暗示你們尚未完結，還是這一次才是真正結束的句號。

而我一直不知道答案。

因為即使我曾經演習過無數重逢的場面，但它們始終沒有真實地發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