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三十晚高燒,挨到年初二受不了進院留醫,燒退了以為快好了,初三出院時偶有發冷,吃了幾天猛藥,結果三日後突然嚴重失聲。
不是普通失聲,而是整條聲帶不能震動,連「呀呀」聲音都發不出來,比啞巴更啞。
回台灣第一時間找嗓子專科醫治,一枝長型金屬筆之類的奇形兵器,末端附上棉花和藥水,直接伸進喉底清洗並揸藥,如果多吃了東西,必定全部和盤吐出。

隔天打消炎針,既麻痺復刺痛。唯一好處是食慾大減,不費吹灰之力又減回七十五公斤。

在台灣獨來獨往,長年出入習慣召計程車,因為無論怎樣計算,都比供養一台私家車便宜。電話召車非常痛苦,出盡力才擠出幾個字: 例如說「我在三重」wo zai san chong, wo的o音變了短音,zai的ai完全發不出來,咳兩口氣再用力說出「三重」二字,結果ong不見了,要再吸一口氣才能把個「重」字擠出來。

上得車來,又要重述一次目的地,於是先寫好字條。多年前只曾在去東京的幾天出門帶紙筆溝通,想不到在台灣也要如此。但心情不好,字跡潦草醜陋,沒人看得懂,結果一說再說,幾句話,可以累得額頭冒汗,從未遭遇如此落難場面。

多年來已習慣一個人獨處時可以數天不講話,但自己選擇不講話和不能講話完全是兩回事,心急如焚,日夜擔憂,卻也於事無補,這種失聲現象最少兩週才能完全回復,管理工作每天須要跟很多人溝通,啞巴肯定不勝任,惟有練習打電郵快一點,但費時失事,也不及當面溝通傳真傳神。

治療四天,漸有好轉,如今的聲帶如一條被揉成一團縐再拉直的錄音帶,語音字字變形,但食字不那麼嚴重,大概十個字可以講出七個,另外三個還是發不出來,聲音沙啞破裂如頹坦敗瓦。

一個人生而能眼耳口鼻功能良好,真的要感恩。

這幾天有口難言,倍覺台北的計程車司機積極善良,發音障礙兼廣東腔,他們都能耐心「聽」出正確地點,而且不會裝糊塗或故意繞路引起紛爭(明知你不會花力氣跟他爭論),台灣的基層服務業,如食肆的服務生及計程車司機,普遍態度比香港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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