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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有好幾年沒這樣寒冷過,整個春假前後,都下著冷雨,潮濕的低溫,大家都不想出門。

正月十五元宵節,已回復上班一星期,假後加上天氣的雙重抑鬱下,總是提不起勁。凌晨二時,一個人在床上輾轉反側,睜眼,卻發現一輪皎白的明月在天空亮麗的掛著。

如果要心情變好,一定要出外走走。

夜色淒迷,街深人靜,深巷中隱約貓聲狗吠,幽深的感覺。月亮是最不刺眼的光,凝視著圓月會被吸引得目不轉睛,一種不能自控的茫然,差點懷疑自己,會否變成一隻在月下哀嘷的孤獨人狼。

隨便攔下一台計程車,向市中心進發,沉默的司機,在月下卻彷彿懷著同樣亢奮的心情,車愈駛愈快。我們在寬闊的大馬路上奔馳,如飛般攀上天橋,衝下時感到車輪有點離地。

三條線的大馬路,就在橋下不遠處,這時,一個醉漢急奔橫過,身形臃腫,步履踉蹌,卻有種目空一切的野蠻感覺。他已成功跨過兩條線,從容向行人路邁進,我們這輛卑微的小車,只須稍稍減慢速度,向左換線,就可輕易的各走各路。

司機並沒有減慢速度,只筆直向前,也好,車沿的逆流將擦過那王八蛋的屁股,讓他清醒一點。

踏油門加速,車身憤怒的震動,方向盤卻猛然向右──

一聲沉雷般的悶響,我們竟然撞倒了那團灰黑色的肉體,然後在大路上急轉了三四圈才停下來…

玻璃碎裂,我的左臂完全失去了痛覺,額頭黏膩膩的,隨手一抹,陰影中黯淡的鮮血。

醉漢橫躺在五十公尺外的血泊中,司機以遲緩的動作推開車門,走到傷者身旁蹲下,傷者已無反應。

我嘗試報警求救,電話的另一邊卻完全死寂,是手機撞壞了?還是無人接聽?時空彷彿停頓,只剩下我們三個人,或站或蹲或躺。

慌亂中,我的心情激動,猛力搖動司機的肩頭,大聲質問:「你明明可以避開的,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

司機不動,良久,喃喃如自語:「誰叫他當我不存在,那一刻,愈看他愈討厭,就很想撞過去…結果,就撞過去了…控制不住自己…」

他抬頭望向我,呆滯的臉容卻掛著一種陰森的笑:「真的很討厭…如果是你,也會撞過去的…不是嗎?」

像被電殛穿過腦袋,月光下,我想過,又像沒想過,終於,緩緩的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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